“苹果园”里沐清风（前沿观察）

本报记者(běnbàojìzhě)  张  洋  刘洪超 报恩寺村果园里(lǐ)的苹果树。 资料图片 古塔区政务服务中心工作人员(左)为(wèi)群众办理营业执照。 刘  鑫(xīn)摄(影像中国) “人民的苹果”雕塑。 张  冬摄(dōngshè)(影像中国) 夏阳里，漫山的(de)苹果树铺成绿海，青果缀满枝头。喷灌的水声哗哗作响(zuòxiǎng)，果农的脸上止不住地笑——这些饮足甘霖的果子，再过几个月就能红透树梢，化作(huàzuò)实打实的收成。 在辽宁锦州，苹果早已超越果实本身的(de)意义。70多年前“不吃苹果”的佳话，如同一粒种子，深深地植根于这片(zhèpiàn)土地。 “这样的(de)苹果，我们现在也不能吃。”这句警言(jǐngyán)，如今镌刻在党员干部的心头。他们(tāmen)守护的，正是比苹果更清甜的“果实”——让那份不染尘埃的初心，永远在百姓的口碑里传扬。 一送一拒(yījù)，让鱼水情愈发密切 “您瞧，这位老人抱着孩子、提着篮子，想(xiǎng)把苹果(píngguǒ)塞给两位战士，却被他们摆手谢绝——这座‘人民的苹果’雕塑，正是根据(gēnjù)辽沈战役期间那段真实往事创作的。” 太和区果树农场山坡上，锦州苹果廉政文化展览馆静静矗立。这里，曾是东北野战军(yězhànjūn)第九纵队的驻扎地(zhùzhādì)。 一大早，讲解员李露露便忙碌起来。她向参观者娓娓道来：“当年，部队纪律严(yán)。无论是老百姓送来的苹果(píngguǒ)，还是树上掉下来的苹果，哪怕是带有疤痕的，战士们都秋毫无犯，坚决(jiānjué)不拿不吃。” 跟随讲解员，走进(zǒujìn)专题展厅，一张张珍贵照片、一件件珍藏文物(wénwù)无声诉说着那段峥嵘岁月，叩击着每一位参观者的心灵。 “每次来都是一场精神洗礼。”锦州市委组织部组织一科科长张寿青多次来过这里，他说：“现在我们开展党员干部(dǎngyuángànbù)教育(jiàoyù)培训，必看‘苹果’，就是要感触其内核(nèihé)——廉洁。” 锦州市农业农村局副局长王凯对此(duìcǐ)深有(shēnyǒu)共鸣：“群众送苹果，是对子弟兵纪律严明的拥戴；战士们婉拒苹果，则是用廉洁品格回馈这份信任。一送(yīsòng)一拒，让鱼水情愈发密切。这份品格，必须薪火相传。” 感悟化为行动。去年腊八节，锦州市中医院的50多名党员干部来展览馆参观(cānguān)学习，就地组织开展了义诊活动。“我们送医上门，为村民把脉(bǎmài)问诊，也是对(duì)我们自身思想的一剂(yījì)‘预防针’。”医院党委办公室主任何倩回忆。 “基层事务琐碎，针尖大(dà)的事儿也不能迷了眼。”刚过不惑之年的张宇，是锦州市公安局高新分局凌南派出所教导员(jiàodǎoyuán)。他所在的派出所共24人，平均年龄33岁。展览馆就位于派出所辖区，犹如一面镜子(yímiànjìngzi)，时刻(shíkè)提醒着年轻人。 这些年，张宇和同事们扎根基层，上门为群众服务、常态化开展反诈宣讲，每到秋季，还帮果农(guǒnóng)直播带货。“有时，果农也会(huì)扛着苹果(píngguǒ)来(lái)所里。”他经常念叨，“廉洁这杆秤，不能让几个苹果压歪了秤杆。” 历史(lìshǐ)的回响穿越时空。如今，机关单位开展(kāizhǎn)警示教育，社区办家风故事会(gùshìhuì)，校园里排练历史舞台剧，清廉之风拂润心田。锦州市纪检监察机关还聚焦“校园餐”、农村集体“三资”管理等领域(lǐngyù)，深入整治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。 “不吃(bùchī)苹果，因为这是人民的苹果。”锦州市纪委监委党风政风监督室主任赵瑜说，“我们坚持风腐同查同治，骨子里也是维护群众利益。这需要定力与韧性，干一件(yījiàn)成一件。当廉洁(liánjié)成为(chéngwéi)一种自觉、一种风尚，老百姓的幸福就会更安稳。” 不图别的，只图大伙过上好日子(hǎorìzi) 正午，义县张家堡镇报恩寺村千亩果园，县农业农村综合服务中心主任刘建斌正帮果农剪枝，“现在啊，咱们不光不拿群众的苹果(píngguǒ)(píngguǒ)，更要让大家靠着苹果，把日子(rìzi)过甜。”一席话(yīxíhuà)，折射出“苹果”故事最鲜亮的底色。 69岁的巩凤龙对(duì)过去的苦日子记得真切：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巴掌大的耕地散落在丘陵褶皱里，一条(yītiáo)羊肠土路困住了(le)通往外界的脚步，人均收入低，日子紧巴巴。 穷则思变，那时刚当上村干部的巩凤龙坐不住了。他外出瞅见市场上苹果(píngguǒ)能卖3到5毛钱一斤，心头一亮：“守(shǒu)着山，为啥不种果树？” 能行吗？村民们心里打鼓。他却铁了心，带领党员率先上山(shàngshān)，挥镐刨坑，栽种树苗。历经3年(nián)，第一批苹果树挂果了!党员挑着担子出去卖，村民们的眼睛亮了，心热(xīnrè)了。 “种!我们也(yě)种!”苹果树成了致富的希望，支柱产业扎下了根。 时光流转，老(lǎo)品种结果子少，卖不上价，时任村党支部书记的巩凤龙又坐不住了。他带着党员(dǎngyuán)(dǎngyuán)四处请教专家，在县里帮扶支持下，引进“寒富”等品种。这次还是党员带头，自家地里试种。眼见新品种苹果一斤能(néng)卖到6毛钱，村民们再次跟上了脚步。 这么多年，苹果(píngguǒ)越种越红火，还(hái)离不开一位默默耕耘的人——王宏。2007年冬，时任辽宁省农科院(nóngkēyuàn)果树研究所研究员的王宏，挂职义县科技副县长。 “王县长总是腰间别着一把锯，往果园里钻(zuān)，一锯下去就锯掉一条老枝，咱哪舍得啊!”巩凤龙回忆。其实，这里面学问大——剪掉过密的、病弱的枝条，通风透光了(le)，病虫害(bìngchónghài)就少了；养分集中到保留的短枝上(shàng)，果子就更大更甜了。 “不图别的，只图大伙过上好日子。”王宏深知，推广一门技术，关键是改变人的观念。他一次次地找党员干部(dǎngyuángànbù)、到(dào)年轻人中间做工作。一年下来(xiàlái)，剪过枝的树结出了好果子，实实在在的收益是最好(zuìhǎo)的动员令。 2012年，5年挂职期满，村民纷纷挽留，“领着我们(wǒmen)奔好日子的人走了可不行”。这份信任让(ràng)王宏决心干下去。 10多年来，他和技术(jìshù)团队手把手传授选址、施肥、灌溉、剪枝、套袋等技术。苹果的(de)品质不断(bùduàn)提升，村民的腰包越来越鼓，不少人还成了“土专家”，凭一身手艺，又添一份收入。 如今，漫山遍野的(de)苹果树，甜了村民的日子，这份甜，饱含着党员干部把根扎进群众(qúnzhòng)心田的深情。 锦州市坚持党建引领乡村全面振兴，一大批干部(gànbù)、人才扎根田野。在义县七里河镇，新修的(de)村内道路直通田间地头；在北镇市廖屯镇的智慧农田示范区，传感器实时监测墒情；在黑山县大虎山街道的温室(wēnshì)大棚里，新农人忙(rénmáng)着电商直播…… 不仅“不吃苹果”，还要(háiyào)“丰饶满园”。锦州有29个(gè)乡镇、128个村种植(zhòngzhí)苹果，面积14万亩，年产量15万吨，年产值4.5亿元。当地(dāngdì)还广泛种植葡萄、梨等水果，多元产业助力村民致富。望着郁郁葱葱的果园，巩凤龙满怀信心：“今年指定又是个好收成。” 规范权力是为了更好地服务(fúwù) 如今，“苹果”的枝蔓早已超出果园，伸展到城市的方方面面。锦州市政务服务大厅，一个(yígè)锁(suǒ)着30多个审批公章的铁柜，正是权力为公(wèigōng)、廉洁为民的鲜活注脚。 启用(qǐyòng)公章，需跨两道(liǎngdào)“铁(tiě)门槛”：受理窗口与出件窗口“背对背”编号对账，要严丝合缝；开柜的钥匙分别攥在职能部门审批人员与市数据局工作人员(gōngzuòrényuán)手里，缺一不可。每一次用章，留一份“三联单”，市数据局、职能部门、纪检监察机关各存一联，事后追溯，明明白白。 “把审批公章(gōngzhāng)都锁到这，人家能乐意吗？” “刚开始肯定(kěndìng)有顾虑。但是只要(zhǐyào)对百姓有利，这事就得干，也必须干成。”锦州市数据局副局长刘世权说。 近年来，锦州市大力推进政务(zhèngwù)服务综合改革。一方面，在市数据局，采用(cǎiyòng)“前台综合受理、后台分类审批、统一(tǒngyī)窗口出件”模式，将审批业务细化为“收、受、审、评”环节，互相监督，堵塞漏洞。 另一方面，职能部门收拢原本分散在(zài)各业务科室的审批业务，成立专门的审批科，并进驻政务服务大厅办公，公章也统一由市数据局保管。这就相当于把(bǎ)分散的“小权力”收进了(le)制度“保险箱”。 在此基础上，依据辽宁省营商局《办事不找(zhǎo)关系指南》，锦州市(shì)数据局进一步研判“什么事项、哪些环节经常有人找关系”，梳理(shūlǐ)了313个廉政风险(fēngxiǎn)点。市纪委监委通过大数据分析、受理群众投诉等方式，加强日常监督。 如今，进驻锦州市政务服务中心的行政审批事项共计(gòngjì)815项，日均办件量600余件。“不用找关系，把材料带齐了(le)，很快就领到了证件。”一名刚刚领到公共场所卫生许可证的酒店经营者笑呵呵地说(dìshuō)。 小铁柜，锁住的是(shì)权力，打开的是民心。在忙碌(mánglù)的政务服务(fúwù)后台，锦州市(jǐnzhōushì)住建局审批科科长陈光说：“程序必须严谨，这对(duì)企业群众、对我们自身来说，都是一种负责。”锦州市市场监管局副局长翟丽萍的话更直白：“这就好比种苹果，给树剪枝是为了让它更旺盛地生长，规范权力是为了更好地服务。” 正是这份“权力为公(wèigōng)”的清醒和担当，支撑着廉洁用权；也只有干净(gānjìng)干事(gànshì)，才能放手干事，干到群众满意。近年来(jìnniánlái)，依托市民接待日、12345电话热线等平台，锦州(jǐnzhōu)党员干部听民声、解民忧，老旧小区的地下排水系统完成了(le)疏通(shūtōng)改造，多年办不成的房产证终于办成了，一批民生难题有效(yǒuxiào)解决。深入贯彻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学习教育开展以来，锦州市一体推进学查改，不仅组织年轻干部、关键岗位干部排查廉政风险，还明确提出专项整治物业服务履约不到位、拖欠农民工工资等，集中办好16项重大民生实事。 采访尾声(wěishēng)，走进辽沈战役纪念馆。那面“仁义之师”的(de)锦旗前，人流(rénliú)络绎不绝。记者在这儿听到一个细节：苹果(píngguǒ)廉政文化展览馆所在地，还是当年爱国实业家李善祥经营的“生生果园”。新中国成立后，他把果园无偿献给了国家。 “老一辈人捐果园，图啥？”锦州市委宣传部分管日常(rìcháng)工作的副(fù)部长，辽沈战役纪念馆党委书记、馆长刘晓光，长期致力于历史研究(yánjiū)。他感慨地说：“这印证了一个朴素的道理——你跟(gēn)群众有多近，群众就跟你有多亲!‘不吃苹果’的精神内核就是这份血肉联系。我们要(yào)一直把这个故事讲下去，让更多人把好传统传承下去。” 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5年06月17日 19 版(bǎn))